【编者按】第二十九届中国竞争情报年会于2023年9月21-22日在广西柳州圆满闭幕，其间举办了备受关注的高峰对话。本次高峰对话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分会副理事长、北京市科学技术研究院情报所吴晨生副所长，分会理事、北京大学王延飞教授，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张智雄副主任，冶金工业信息标准研究院信息研究所李春萌副所长，国能经济技术研究院有限责任公司张帆主任等五位重磅嘉宾。主持人由分会副秘书长、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陈峰博士担任。嘉宾的精彩发言与主持人精彩的主持为与会代表带来了思想盛宴，引起强烈反响。主办方竞争情报分会秘书处将高峰对话的内容进行了完整和详细的梳理，以期与同仁共享。
主持人陈峰——
大家下午好，谢谢大家。开会就是这样，比较辛苦，在有限的时间接收大量信息。竞争情报的高峰对话是咱们竞争情报年会的一个特色版块，这个板块因为受到大家的喜欢，所以连续几年都一直办。但是由于疫情的原因，有三年没有在线下举办这个环节。上一次应该是在2019年的贵阳年会，正好就是疫情前。高峰对话是专家们围绕几个问题进行对话，问题其实很多，专家们也都能讲，每个专家如果展开讲，一个小时，一下午，一天都可以。但是，会议议程时间有限，必须控制在一个小时以内。所以问题既得紧扣年会主题，嘉宾回答得还得语言精炼。我这里有四轮问题，嘉宾先按照每一轮的问题一轮一轮往下讲，但后面如果时间不够用了，我们就挑哪位嘉宾答就哪位嘉宾答。因为对话嘉宾来自不同的单位，所以我们叫第一轮问题，而不是第一个问题。竞争情报、科技情报、情报研究，在咱们这个场景下，说的就是一回事儿，我这轮问题是一个大方向，请大家根据理解进行回答。我的第一轮问题是，新形势新环境下，用户、社会对竞争情报服务工作的要求发生了哪些变化？这是非常重要的新形势新变化，因为情报是社会用户驱动的，说用户、社会，实际上最重要的还是高层用户，他们对竞争情报越重视，发展的推动性就越大，是竞争情报年会主题词新视界要倡导的东西。下面，我按照顺序请嘉宾发言，李春萌所长你先说说，发言时间大约三到五分钟，大家自己掌控时间。
李春萌——
好的，谢谢大家。其实我是学有色冶金的，并不是学情报的，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从我个人的角度回答不一定完全正确。我觉得我们用户要求我们的情报人员要快速、全面、精准，这些是越来越快速、全面和精准要求了。但是我个人感觉是我们得去伪存真，不是从国外获取的就都是正确的，都是经验，也有坑，也就是教训。例如大家都知道的低碳，老外叫去高炉。就好比餐饮业为了无烟，都吃西餐，我们中国人不要炒菜了，直接都没有烟，因为我们要低碳。所以我觉得去伪存真非常重要，谢谢！
主持人陈峰——
好，请张主任谈一谈。
张智雄——
好的，那我就说一点。虽然我一直也在做技术方面、数据方面的工作，但我在武汉情报中心也干了五年，也管过科技情报工作。竞争情报无论在什么环境下，最核心的一点就是要做到专业化，做情报就是要做到专业深度。我们做的很多情报研究报告，为什么拿到战略科学家、学科领导人面前去，人家总觉得研究报告说得似乎对，但又总是差点意思，看了不解渴。其实就是专业深度不够。那怎么样是做得专业呢？需要深入到学科领域。还是举例子来说。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当年有一位叫黄矛的一个老情报，长期研究和跟踪物理学前沿，做得非常专业，所写出来的东西被当时的中国科学院领导看过之后，领导不相信在中国科学院图书馆内竟然有这样的人，让人叹为观止。另外一个例子是我在武汉文献情报中心的一个例子。原来我们的同事们做情报研究报告，往往是做一些粗浅的文献统计分析，解决不了领域科学家关注的问题。但后来，武汉文献情报中心学科情报部主任赵晏强本人深入岩土力学工程领域，在对相关领域的研究问题和研究趋势都有较深入理解的基础之上，再从专业领域来做情报研究报告，之后再提交上去的情报研究报告，被武汉岩土力学所的领导大为称赞，认为“写很有点像科学家写的综述了”、“对专业人士很有价值”。所以，我强调竞争情报的第一个要求一定是专业化。然后是两个智化，智库化和智能化。智库化的意思是，竞争情报是要解决问题的。竞争情报要收集特定问题相关的情报，然后围绕着问题提炼出有价值的判断和解决方案。很多人做竞争情报，不会去提炼情报的意义和价值，提炼不出来，这是有问题的。关于智能化，这是近期发展很快的话题，但总体来说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应用的问题，竞争情报要充分应用智能技术。总而言之，ChatGPT不会打败任何人，但是会使用ChatGPT的人必然会打败不会使用ChatGPT的人。总体而言，新形势下，竞争情报要关注专业化、智库化、智能化问题。谢谢！
主持人陈峰——
好，请吴所谈谈。
吴晨生——
最近一年，我感觉好像都没变化，但是变化又挺大的。没变化的是我们所里几个支付平台，都像过去那么运转，好像也没什么动静，但是这背后我们的科研项目却有动静，动在哪儿呢，速度！过去我们做一个项目一年，快的半年，慢的两三年。现在我们因为接的项目是一个快速的项目，导致你必须要快速。例如我们接的人工智能、电子方面的东西，因为电子的东西放三个月就过时了，三个月以前的东西谁看啊，所以逼着你快。这是第二个。第三个，我再想强调一下情报的真假。我们在做电子的时候，我们拿到的资料都是真的吗？没人给你认证，没人告诉你真假，甚至有些资料就是炒作，跟风。那你应该怎么办？你只能老老实实的坐那儿去伪存真。但当没有真的情报下怎么办？只有自己老老实实的翻原始资料，找清楚哪些东西是真的。这才是我们最近要办的事情。如果再往大的说，过去几年我们曾经搞过的，欧洲整个都是低碳，也要求中国低碳。当时欧洲提出过一个他们认为是很基础性的问题，大家都不生产碳了。根据这个要求，欧洲不生产，保持现状，合理吧？中国不生产，保持现状，合理吗？不合理！欧洲一人一年烧十吨油，中国一人一年就烧一吨油，我们烧一吨油什么时候能赶上欧洲，中国人骑自行车的时候，指着追上欧洲人的汽车吗？指着追上美国人的飞机吗？表面合理，实际不合理，这些都是我们科技情报要注意的事情。好的，谢谢！
主持人陈峰——
请王教授谈谈。
王延飞——
各个单位各个部门大家做的工作，或者去领受的任务都是不一样的。从大环境上来看，竞争情报是为产业、为经济服务的，那我们就要为自己的单位、自己的产业创造价值做好决策保障。到现在也还是这个道理。但是大环境变了，首先最大的环境就是国际关系的问题，无论是科技还是产业，都要放在民族利益、国家安全的这杆秤上。过去讲竞争合作，叫竞合。竞合其实现在还在，但是解读起来就有点儿不一样，对外就是竞争。合呢，恐怕应该更加注意我们的内部，国内产业里的兄弟单位间虽然有竞争，但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就一个产业的长远发展而言，怎样合作共同抵御外部对我们的威胁？特别是在科技产业，这里头有一个很重要的老话题，就是资源的共享和建设合作问题。其实做我们这一行，如果进行研究、分析的话，接任务都有这个经验，只要我手里有这个资料，只要我拿得到想要的原始材料、原始素材，怎么分析出结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手里头要有东西，这东西从哪儿来？过去我们有图书馆系统，有各系统各产业部门内部资料的资源建设基础，但是有段时间呢，大家都有些放松，因为网上都可以拿，大家都着急慌慌的去做高端的、能立竿见影的一些分析、采集工作，所以我们的基础建设这块，实际上无形当中是变弱了。为什么我特别强调要注意审视我们的各种绩效、人才、科研的评价？因为这根指挥棒的导向很重要。但是很少看到有关于基础设施、尤其是我们情报资源基础建设的指挥棒，很少有考核合作、共享的指挥棒。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好像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如果大家都不去做的话，就麻烦了。在如今这种内外有别的竞合新环境下，我们需要考虑一下情报资源基础建设的问题。谢谢！
主持人陈峰——
请张帆主任谈谈。
张帆——
陈老师说的用户，对于我来说用户是比较单一的，所以我可能没有一个很宏大的视角去谈这个问题。但是变化这个事情本身还是有感触的。第一个就是竞争情报这些年越来越被领导重视了，领导越重视，我们就工作得越好，我们工作得越好领导就越更加的重视。这样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这是感触比较深的一个变化。但这种良性循环给工作也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想做的更好，领导就会不断的督促和要求你做到以下几点。第一是业务范围的扩大，第二是对深度有要求，就是仅仅像传统的那种把信息进行罗列，是不被允许的，我们必须要加入深度的分析。就像刚刚张老师说的，一定要有业务的专业性，这个专业性就是说除了要有一个结论，还要有一个非常明确的要求。你的分析不能是别人说过的，你一定要说出领导没看过、没说过的东西。这个要求就是需要呕心沥血才能做到的事情。同时对细节的要求会越来越细，所以这是一个比较明显的趋势。第三个就是新，我们提供的资料不能是陈旧的资料，出了数据我们马上就要进行更新。最后一个就是时间明显在缩短，这个要求还是非常高的。我们做得越好领导要求越高，当然我一直觉得要求高是好事儿，只有这样这个行业才能不断的发展，为整个国家做出贡献。我说这些跟各位同仁共勉吧。
主持人陈峰——
好的！第一轮问题，五位专家虽然回答得都很简练，但非常深刻，我就不点评了。我们把时间留给嘉宾回答第二轮问题，说到需求，我们怎样在新形势新环境下，更好满足用户的要求？因为怎样满足用户需求涉及的事项很多，所以请嘉宾根据各自理解按照重要性排序从高到低的顺序来说。还是请李春萌所长先发言。
李春萌——
高手，就是能用最简练的话概括最多的内容。重要性从高到低我的排序是资源、工具和服务。我举一个比喻的例子，我们必须会买菜，或者你家存菜，或者你知道菜从哪儿买，这就是我们的资源。工具就是你必须有一口锅，同时这个锅，又可以炒菜又可以焖炖。然后你要去当这个大厨，什么样的菜我平时都做过，最后当我们需求来的时候，做什么菜，我很快就有资源，或者没有也没关系，你知道去哪儿买，然后炒了一手好菜。但是如果你连菜都不知道在哪儿，根和叶都分不清楚，你如何去服务？所以我觉得不是一个点，而是资源就是菜、工具就是炒菜的锅和技能，加上我们专业的大厨。谢谢！
张智雄——
第一个重要的事情还是我刚刚说到过的专业化，这里就不再赘述。第二个重要的事情我觉得是要会做研究。为什么有些报告做得不好，最本质的问题是不知道怎么做研究，不知道怎么把智库研究报告做好。其实，做智库研究报告，有一系列的规范标准，在座的各位应该很多都读过兰德公司高质量研究的10条准则。那是一个非常标准化的东西，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我们要做一个情报研究报告，我们应该对标这些标准，看相关的要求是否达到。例如“问题是否被很好地表述出来，研究的目的是否非常明确”、“研究方法是否被精心地设计和严谨地执行”、“研究是否有效反映研究者对相关领域的深入理解”、“所采用的数据和信息是否是可能获得的最好的数据和信息”、“研究是否是令人信服的，有用的，与利益相关者和决策者密切相关”、“研究是否是客观、独立和有所权衡的”等。我的经验是要想提升做情报研究的能力，应当好好地去学习一下兰德公司10条准则。在兰德公司网站上可以下载。第三个重要的事情是提升文字的精准表达能力。文字的精准表达对竞争情报十分重要。例如最基本的撰写一个有关某某某发布了某项战略规划的情报快报，有些人就是以“某某某发布了某项战略规划”为标题，这样快报标题事实上是没有引导意义的。我要做的话，就要以“某某某发布了某项战略规划，对我国家将产生了XXX影响”等类似的标题来撰写，这样做标题就具有针对性了。所以说表达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我们现在很多的人，包含博士生，毕业了到单位，写东西不会非常精炼的表达他自己的观点，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不会表达，表达不精准往往会反映出这个人的思维可能比较混乱，理解可能不够到位，逻辑可能不够严谨等一系列的问题。总体来说，就是说我们要有专业性，我们要会做研究，我们要会恰如其分地把我们的观点严谨的表达出来。我就先说这些，谢谢！
吴晨生——
刚才张智雄主任和李春萌所长把重要的都说了，那我怎么说？犯难了。实际上我认为写一个报告，当你有能力全面写的话，当然你要全面写，但是你是全才吗？你能写全面吗？所以当我们拿到一个报告的时候，我们先考虑的是，我们有什么基础，有什么数据，有哪些东西。如果东西都不全，你想写一个全面的报告肯定是不行的。如果我写这个报告，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写在里面，而我不知道的回避，或者我不知道的，就列在那儿，注明本课题组对此一无所知，承认错误。大家肯定会觉得，你怎么能承认错误呢，但是这个承认错误是对领导最大的负责。我们承认错误才能让领导知道，可能在哪儿还有缺陷，这是我们最难的。当然一般来讲，情报有什么不能做的？都能做，但实际上，我们总有自己不行的，我们看任何一个报告，都没有说全面的，包括去年我们一起写过一篇风能的报告，我们极尽全力的尽量写全，写全了吗？没写全。所以在报告的全跟不全之间，我们认为是一种哲学。谢谢！
王延飞——
从我的角度说重要性排序，第一个叫谱系完备，第二个叫扫描及时，第三个叫洞察深刻。怎样体现深刻，还真是需要一些专业技巧，各行各业有各自的门道。第四个叫刻画美妙，就是遣词造句的形式等。我们最后到底呈现出什么？向谁呈现？这些真是有讲究。我教书的时候说过，标题和大纲设计等是我们干情报的安身立命的基本功，所以现在我们研究情报刻画、信息表达等问题。其实情报刻画不是简单的外在形式问题，而是一个内部的内容问题。人家给我们也是这样刻画、表达出来的。我们通过人家的刻画、表达又反过头去找后面藏着的东西。所以从工作美的要求说，我们的工作、产品和效果都应该是美的。“刻画美妙”所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张帆——
陈老师说的优先，也可能不仅仅是说写一个报告的问题。我谈一下关于做好情报工作在实际工作中的体会吧。我觉得所有参数比较复杂的工作，其实都不是一个优先顺序的问题，而是一个平衡的问题。一个是长短要结合，因为我们做的一些工作不要太追求长远的东西。比如我们做一个项目，做好需要三四年，但是应该必须要有一个更小的节点去提供一些比较愉快的服务，这样有助于工作更细。另外就是亮点与基础之间的平衡的问题。包括我本人，大家也能感觉得出来，我比较喜欢做一些基础性的工作，就是把基础夯扎实，但是长期做基础工作，没有工作亮点，这样会是对你的团队，对整个的业务发展是会带来一些弊端的，所以就是要学会找亮点，会写亮点，会突出、包装自己的亮点，这都是实实在在的。没有这两点，可能就会拿不到资源，拿不到资源谈何发展我们情报的工作呢。所以亮点的结合非常重要。我自己其实做得也不是很好，比如说长短结合，我确实更加偏重长一点，基础和亮点的选择我也更重视基础工作，这就带来一些弊端。所以我也要吸取这方面的教训，在工作当中需要不断学习和改正，与大家共勉。
主持人陈峰——
第二轮问题五位嘉宾回答得一个比一个精彩。下面进行第三轮问题，因为时间已经基本过半，所以我来挑选嘉宾回答。上午张龙强院长的报告中强调了一句话，他说做竞争情报要做到管理决策咨询这个层次才算做好了。能否做到管理决策咨询层次是一个标志性的层次，是上档次的层次，我非常认可。因为竞争情报服务工作就是分档次的，第一个档次-信息服务工作，第二个档次-情报服务工作，第三个档次-决策咨询，第四个档次-思想智慧服务。高峰对话邀请的五位行业专家都是情报工作做得非常好的，所以我的第三个问题来了，给高层用户提供决策咨询层次的竞争情报服务，并得到高度认可，关键成功因素有哪些？本轮问题我分几个问题针对性地请嘉宾发言，我先请张帆主任回答，因为你做企业竞争情报平台建设项目的时间很长了，经费投入也非常多，累计有几百万，你的工作给我的印象非常深，你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情报工作并且被领导高度认可，领导越认可越给你加担子，越加担子你做得越好，形成了这样的良性循环，关键成功因素总结几条，张帆主任您先讲讲。
张帆——
谢谢，我觉得不能叫成功因素，因为还谈不上成功。讲讲我的想法，第一个是一定要落实用户需求。有的时候我要做的和用户要做的其实未必是一个思路。尤其我们搞竞争情报的，我们有我们共化的思维方式，像李所长搞行业技术研究，领导站在统筹全局的角度上是去把握行业的，甚至是国家的，他有他的思维方式。所以不能用我们的思维方式去套用户的思维方式。在做工作之前，还是要从用户的角度出发，这是最重要的一个点。就像我们要去思考用户要的是什么，如果你想不出来，那最好多问一问，尽量把脉摸准，这是能把事情做下来的前提条件。第二个，我一般都是先做方法论研究，再做实践研究。方法论实际上是借用大家的调研、经验，包括做行业咨询。最好的咨询公司其实都是国外公司，他们积累了很多经验，这些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共享的，去调研，去吸取他们的经验。第三个是要有非常精炼的团队，在合规的硬性要求下，优中选优。最后还是那句话，应该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后期的工作就容易开展一些。
主持人陈峰——
智雄主任，说关键成功因素，我要给你点题了。因为我在中科院文献情报中心工作过一年，后来进入其他单位工作一段时间后，回头再看中科院文献情报中心的时候会发现很多非常独特的地方，这个独特之处往往是重要的情报工作关键成功因素。所以我点智雄主任说说，中科院科文献情报中心在科技情报圈子里影响非常大，很客观，那么中科院文献情报中心有什么独特的地方能帮助咱们做好情报工作？
张智雄——
我总结是三个方面。第一个就是刚才所说的，持续的战略情报跟踪是非常重要的。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系统的情报团队是全院协同，按专业领域来进行划分的。北京、成都、武汉、兰州、上海的战略情报团队，各自分工，努力在各自的领域里得专深。比如说武汉在能源、材料方面做得不错，成都侧重信息和生物技术，北京重在基础和交叉领域，兰州重点是资源环境，上海重点是生命科学，形成了各自的特色领域和培养体系。一旦新的同事加入这些团队，就会有非常明确任务安排，比如说要求你必须盯住国际国内上某个领域的重要科研进展。这样就很容易把人培养起来。在现实中，我也有过比较。我们的新员工中，来的时候条件差不多一样，有的到了学科馆员团队，有的到了战略情报团队。到了战略情报团队的新同事往往成长得比较快，这主要得益于这些新同事较为持续地专注在特定的领域上，相对容易积累专长。而到了学科馆员团队之后，由于学科馆员的任务范围较广，需要做资源培训、信息素质教育、各类文献服务，当然也可能要做学科情报研究。总之是做了很多的工作，但感觉专业上的成长好像就没有战略情报研究团队那么快。第二个我想说的是，要关注国内需求，要关注国家科技战略规划和国内科技政策问题。这点是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提醒大家的。因为我到了武汉之后，发现我们的战略情报团队对国际上的事情都有跟踪，了解得比较清楚。但对于国内相关领域的进展，有些关注不够。因此有些战略情报研究报告的针对性不够强。当然现在他们已经完全改变了，他们都十分关注国内的重大问题了。做情报，就要了解国家在做什么重大科技布局，在关注什么重大问题，才能找到战略情报的方向。第三个就是文章要合时而作。什么意思呢，就是写专报、提出战略情报研究课题，要善于抓住时机，及时切入，把值得领导和社会关注的问题反映出来，提出相关的意见和建议。虽然我主要做技术和数据，但我也写过专报，也得到过相关层级领导的批示。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体会，就是要能够从国内外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情上，找到对国家和社会有价值的启示，基于此再形成相关专报。这样的专报引起的关注度可能就高一些。举一个例子，2017年，美国的Science杂志把生物学预印本bioRxiv的兴起列入了Science当年的十大年度科学重大突破（breakthroughs of the year）。当时，科学界普遍关注了当年的头号科学突破“人类首次观测到双中子星并合”，但是对生物学预印本bioRxiv的兴起国内没有很多人认识到。基于这样的情况，我撰写了一篇主题大约为“生物学预印本平台的兴起列入了Science年度的十大科学重大突破，我国应当XXX”这样的一个专报，得到了相关部门的重视。所以我觉得文章要合时而作，在长期关注的同时，要不断寻找关注的问题。机会到了，合时而作，就能够做更好的情报支撑。
主持人陈峰——
好的，实际上，情报工作的关键成功因素肯定不止一个，是多个要素综合作用。另外，我感觉情报工作关键成功因素中有一项非常重要，就是支持条件，对于情报工作相当重要，也可以说能起决定作用。不管你本人多优秀，没有支持条件也不行。听了智雄主任的汇报，我感觉非常重要的，是中科院有一个相当高端、相当强大、相当稳定的情报工作高层领导用户群体。这个群体个个都是高人，院长、局长的指点甚至批评，都对于做好情报工作至关重要。下面我要问春萌所长一个问题，你个人感觉情报在哪个行业体系，跟情报工作水平高低有非常直接的关系？因为我个人比较偏爱产业，我认为国内两个行业情报机构工作做得非常好，一个是机械工业情报研究院，还有一个就是你们冶金工业信息标准研究院。我个人感觉，行业情报机构混的圈子一定得有科技情报机构之外的圈子在起大作用。请问春萌所长，科技情报机构之外的圈子发挥着什么作用？请介绍一下。
李春萌——
我本来想回答上一个问题，陈峰老师说给我个新问题，其实我想说这两个问题结合起来，我还是概括成3+X，3是人、财、物。人就是我们说的两类，一是人，我们这个活儿必须要有人干，人和人的区别很大；二是人脉。比如我们有色冶金领域的，基本都是化工的，我们也有很多合作，所以机械冶金化工三家融合。财是什么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要做咨询了，你要给人服务了，然后所有的资源你没有，也没有过去的可持续，当我做这个项目的咨询报告，要买的资源都没有，更何况持续的基础数据积累。物蕴含得比较大了，你能力在不在那儿，单位有没有这个资质，有没有这个品牌。比如李春萌写报告写得虽然不好，但是企业会认他单位的品牌，可能智雄主任虽然写得非常好，但是智雄主任不是钢铁行业的人，企业就会戴有色眼镜，就会优选我们。所以我觉得人、财、物永远要对。X的话，我想重点说，他可以是原则、底线和操守，X也可以还有其他概念，我就不延伸了。所以说的这几条，可以回答刚刚张主任的这个问题，同时也可以回答这个新的问题，这些真的很基础，谢谢！
主持人陈峰——
嘉宾们发言交流得很好，我都恨不得一个劲儿交流下去，但时间可能还剩下十分钟了，但我最后一个问题还要继续问完。国家已经意识到青年人才培养这个问题很重要。我现在也注意到青年情报工作者队伍建设的重要性。实际上科技情报工作高质量发展最根本的就是人才队伍，人才队伍里最可长久依靠的还是年轻人，中央也在强调要重点使用年轻人的问题。这个问题在现在竞争情报的队伍里面也非常突出。第四轮的问题是，在新形势新环境下，怎样让更多年轻人加入竞争情报的队伍，让年轻人快速成长，需要哪些支持条件？首先请吴晨生吴所长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要从吴所您这儿开始呢？因为你们北京情报所近几年的研究水平一直往上走、不断上台阶，今年你们所又拿了两个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近几年吴所长在推动北京情报所研究水平上台阶方面起了很大作用，您在如何让年轻人快速成长这方面有发言权，您来讲讲。
吴晨生——
我刚进入情报界的时候，曾听过一位前辈说的一句话，大概意思是，一百个人进来有一个人留下就不错了，这个就叫做情报的残酷性。尽管他说的100个不是一个实数，但是我当时听了之后心里哇凉哇凉的，我能不能留下？我准备去哪儿？这是真话。再说说北京情报所对人才的培养，北京情报所对人才的培养是及其重视的，重视到什么程度呢？迄今为止，由我亲自每周至少拿出两天时间跟这些年轻人聊天儿、看资料，就是让年轻人学习。这件事儿是从今天才开始干吗？不是，我已经干了多少年了。所以培养年轻人，有明白事儿的领头人才是根本。如果一个单位都没有一个明白事儿的领头人，那么年轻人只能说是结束了。所以对于北京情报所来讲，我们能有今天这个环境，跟我们这个教育体制是很有关系的。我在前几年写过一篇文章，叫《缄默知识》，这篇文章主要论述年轻人培养的基本要求，这些基础要求是什么，北京情报所录用的人员可以说涉及到现在的大多数学科。我们原来统计过一次，当时应该是四十多个专业。我们的回答是，你们要什么专业的我们就有什么专业的。但是这些人进了情报所，能够给情报服务吗？不能，包括情报专业的，不能给情报服务。原因是离实际工作还是有相当一段距离和差距的，这段差距既要用你的努力去补，需要用你的团队去补，更需要明白事儿的专家替你去补，这是关键。所以我认为，对于年轻人，我们必须动用全所最顶级的专家去做这件事，否则这些年轻人就完了。这是我的一点感受，谈不上总结经验。谢谢。
主持人陈峰——
说得非常好。下面请王延飞教授回答问题。王延飞教授是中国杰出情报科学家荣誉称号获得者，是全国情报学界给的荣誉，我觉得王延飞教授对情报界的独特贡献是培养了一批情报学专业人才，硕士、博士、博士后都有。现在要问王老师，为什么原来有那么多人从事情报学研究和人才培养，现在很多人都不干了，国内情报学研究和人才培养都快没人了，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请王教授谈一谈。
王延飞——
我觉得干咱们这行，年轻人要想有出息的话，第一个就是要有使命担当。这绝不是唱高调。从我们这个口出来的人，好像很少有人对专业、行当自我感觉不好。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干的这块儿就是服务国家、服务民族、服务行业，哪怕是服务企业，也是给领导、领导机构做。所以担子就特别重，意识到这一点，反而就会把其他的东西给忽略掉。我年轻时接触的专家尽管当时待遇很低，但工作起来都是劲头十足。从那时候我就特别相信，政治思想工作就是这么从专业做出来的。就干正经的事儿，把我们的专业干好了，你思想水平、觉悟就上去了。这个就是使命担当。再一个也有窍门。做得好、成气候，需要有工作示范。在一个好的团队里，有经验的同志会展示如何把那些理论上的东西变成自己的实践所需。我们知道，情报工作中的任何新的任务、新的课题项目，都是让你从头来，不变的只是原则的东西，技巧的、模式的、模型的都是要现做的。所以工作示范太重要了。第三个其实跟年会是相关的，就是多参会，参加咱们现在的这种会。每次参会我都听得是如沐春风，一线的这些专家，说得是特别到位，说出来能够产生共鸣。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看书、琢磨就能悟出来的。所以在座的各位所长，院长，我恳请你们，在繁忙的工作之余，给年轻人提一些要求，也提供一些机会，让他们参加我们竞争情报的年会，写一点儿我们学会所希望看到的文章。我知道一线的同志任务很紧，学术的东西常被放一放，但这个学术确确实实对我们人才队伍可持续的优质发展非常重要。年轻人们在历练的过程中需要做好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所以我就提十二个字：使命担当，工作示范，多多参会！
主持人陈峰——
高！张帆主任，说说你那儿的年轻人，怎么快速成长的？需要些什么支持？
张帆——
对于年轻人来讲，其实我觉得都一样，就是一则以严，一则以爱。首先就是爱护他们，尊重他们的科研成果。另外我个人的感触是，虽然我是学情报学的，但是现在查最新的东西，要讲究用工具用得溜用得顺，越年轻用得越好。我都没有他们查的快，这是真的，他们对于新事物的接受速度是非常快的，所以一定要发挥他们的积极主动性。但是同时要学习的工具也会越来越多，咱们这个行业也是一个永远都要学习的行业，所以对于年轻人的成长一定要严格要求，让他们去学习，要监督。谢谢！
主持人陈峰——
好，智雄主任谈谈。
张智雄——
好，那我简单再说几点。关于情报年轻人的培养问题，实际上我想还是情报学学科与情报学实践怎样有效结合在一起的问题。王延飞老师做得比较好，为什么？他的确是干过情报实践的，知道情报研究是怎么回事，因此能够很好地指导年轻人。我积极呼吁信息资源管理的相关院系，包括今天在座的吉林大学、南开大学的各位老师，积极推动理论与实际有效结合。第二个就是必须自立自强。的确现在我们对青年非常关注，包括我们中心也是，从毕业工作到45岁，各个阶段，都有各个层次的人才计划来促进青年成长。例如，我们中心有中心级和院级的青年促进会会员，以及再高一层的青年研究员等相关计划，都在帮助年轻人成长。当然，我跟我们的年轻人也讲，有这么多的人才计划，但其实对你来讲，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你必须自立自强，脱颖而出。在这种时候其实外人帮不了你，不要以为有计划你就可以成长，实际上，在这种环境下，你要看到更多的竞争压力。你必须要有所突破，才能够脱颖而出，把握住机会。另一方面，在激发青年自身的能力的同时，必须带好青年人。我的经验是要高水平人员带有潜力的人员。高水平的情报人员去带的确是不一样的；水平低的人带出来的人员成长可能会慢一些。
主持人陈峰——
请李所长谈一谈。
李春萌——
其实我可能跟你们的感觉不是特别一致。我觉得培养年轻人，张帆老师说得特别对，要严格。年轻的时候什么都不干，躺平，老了都没有饭吃没有资本，没有老本可吃。第二是爱他们，我们是前辈、领导，我们要让利给他们，要给他们机会。我觉得这两点不是从学术角度本身。我觉得大学培养情报学，因为情报是一门学科，那么我们培养学生的这些机构，请你们一定要往前走，可以阳春白雪，因为是一门学科，同时也要跨领域。也希望像中国化工信息中心，中科院等这种信息服务机构，一定要把基础搞好，无论是基础的数据，还是你们比我们先发现的工具方法，如何很快的运用到咱们这个学科，我们把这些应用好。很多企业、机构，像张主任、周群芳主任，宝钢的，除了有余力自己做自己的服务之外，你们把我们利用好，我觉得这三点希望能让这个行业能够更好地去发展。谢谢!
主持人陈峰——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现在要进入结尾环节了。按照我的风格，最后要让每位嘉宾说一句话，作为结束。这是我多少年主持高峰对话的风格，今年还是一样，要让每位嘉宾说一句话。让年轻人愿意加入竞争情报队伍，愿意终生从事竞争情报行业，一句话两句话都可以，从张帆主任开始。
张帆——
我想跟年轻人说，虽然这个工作很辛苦，也很繁琐，但是很有成就感，是一份未来可期的行业，欢迎大家加入我们的团队！
王延飞——
杜元清老师曾经说过“好情报靠惦记”，咱们同行们都很有同感。所以跟年轻人分享的话就是：“这个工作、这个行业、这个专业，值得惦记。”
吴晨生——
我想跟年轻人引用情报界的一句老话，耳目、尖兵、参谋。
张智雄——
现在这个时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是中国逐步在往上走的时代。在这个伟大的时代，年轻人一定要自立自强，发挥其在这个时代的价值和作用。
李春萌——
我们是空气，我们竞争情报人存在的时候，人们没感觉，但是我们不存在的时候，就会知道缺氧是什么感觉，我们各个行业，我们是跨领域的，所以我们应该是以我们自己为荣，Be proud of us！
主持人陈峰——
好的！感谢嘉宾们的精彩对话，感谢与会代表的聆听，高峰对话环节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